9岁的沐沐接过妈妈递过来的编织袋，拿着袋口往外翻，折成双层。它将很快传到下一环节，由更多壮年装上沙土，然后经铲车运到500米外的临时水坝旁。

      这是7月24日下午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在河南新乡看到的一幕。随着上游来水增加，新乡主要河流卫河出现漫堤，主城区内涝加重，需紧急筑坝保卫。当地数千青壮年自发集结在此，用人墙“筑起”一道堤坝。

      至24日22时，临时堤坝最高接近2米，最宽处1米有余。

1公里的人群

      “用袋子装沙子，防洪水。”沐沐用稚气地声音跟记者交流。她手中的编织袋几乎与自己同高，旁边的妈妈也在不停地干活。

      24日15时许，新乡市相关部门发出动员令，号召志愿者紧急行动，前去紧急筑坝拦水，具体地点在新中大道和荣校东路交叉口。这一位置距离新乡市政府不到2公里，距离城市北边的卫河直线距离约3公里。

      当地广播电台一直呼吁青壮年前往。但沐沐和妈妈依然选择过来。“搬不动沙子，总可以干点轻便的活。”沐沐妈妈说。

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看到，从16时起，新中大道南起荣校东路，北至平原东路，密密麻麻占满了当地居民。沙袋从荣校东路运至中原东路，并在此筑坝拦水。

      沐沐所在的位置是第一环节。这里大多是小孩和妇女。他们需要把编织袋折成双层，让后面的人方便装沙土。此后由男劳力往里装土，并由后面的人群手递手运到铲车处，由铲车装着沙袋送到临时堤坝那里。

      这些人大多是看到朋友圈和微信群的信息自发过来的。他们以中年男性为主，不少女性穿插其中。在装土环节，不断有人提醒，不要装满一袋，要不然后面的人拎不动。

      每当铲车装满沙袋离开时，人群中总会有人喊出加油。当铲车将沙袋投进堤坝处，一群人立即涌上来，将沙袋规整好。

      30多岁的崔永强上午一直在新乡另外一处支援，直到下午4点多才赶到这里。“刚到时沙袋刚与水面齐平，约有四十公分高。现在得有一米多，宽有1米。”

      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注意到，大水从北向南而来。临时堤坝呈东西走向，长度约有30余米。它已经拦住了大水的去向。堤坝北侧积水约有50公分，临近堤坝南侧也有部分积水，约六七公分左右。

      沙带大多是装半袋，在雨水之后变得非常沉重，这对于持续运输的志愿者来说是个考验。期间不断有人体力透支。他们大多站在旁边休息，恰逢供给组路过，就拿一块面包充饥，然后继续搬运。

      现场人员大多是当地居民，有些人结伴而来。刘爽是新乡某安保公司的后勤，她与另外四位同事一起过来，另外四人均是壮汉。她的一位朋友跟记者说，我们不让她来，她非得来，劝都劝不动。

      “这活没啥干不了的。我体能差一些，那就少干一会。但干一会就是一会。”刘爽说。

      根据高德地图显示，荣校东路至平原东路，直线距离为500米。再加上人群继续往北排去，以及堤坝两侧志愿者，前来筑坝守城的青壮年蔓延至少1公里。

“来，让我加个塞”

      24日傍晚，新乡市防汛抗旱指挥部发布第5号公告：受连续降雨和上游洪水集中下泻影响，新乡市河渠迎来第二次洪峰，共产主义渠出现洪水漫堤，涌入卫河，致使卫河水位抬升，排泄能力下降。

      这导致新乡城北卫河河水外溢，并逐步流入市区。在此之前，已经有很多志愿者参与牧野桥、彩虹桥的救援。至24日18时左右，人群不断扩大。临时堤坝的人工传递队列不断增加。

      “伙计，你往后挪一挪。我在这加个塞。”临时有事耽搁的张青林来到现场时，已经找不到合适的位置。他只能同一旁的人商量着，挤出来一个位置。

      大部分人都是陌生人，他们在现场迅速磨合。绑扎沙袋需要尼龙绳，现场四人一组。一人将6捆绳子同时打开对齐，展开约40厘米，另外一人拿剪刀间断，第三个人将剪好的短绳整理成把，再由第四人送到沙袋绑扎处。

      另有一辆铲车载着几位女性前来分发劳保手套。她们直接跳到水里，走到队伍中。周慧怡向里走的太深，当其他同事决定前往下一个支援地点时，竟找不到她。

      人群一同喊着她的名字，终于得到回应。周慧怡走向铲车准备离开。因铲车较高，个子不高的她很难直接迈上。一位志愿者弯曲单腿，周慧怡踩在他的大腿上，得以顺利登车。

      晚餐是志愿者抱着纸箱踩着水送过来的，包括包子、馒头、烧饼、花卷等。这是豫北最为常见的食物，大多由附近村民免费送过来以及官方组织供应的。

      夜幕降临，现场人群却愈发亢奋。每当有人喊起“河南”“新乡”时，人群中就会爆发出“加油”二字。

      现场成员不断更替。有些人因过度劳累选择离开，也有很多人在吃过晚饭后顶了上来。

      截至记者发稿，未见官方统计参与此次筑坝活动的人员数字，也无法统计参与人员的名字。他们在充当了五六个小时战友之后，各自乘着夜色匆匆离去。

（文中人物均为化名）